第九章 金殿血诏（2 / 2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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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墨对着烛光研究血诏，忽然发现“泣血”二字的墨痕下有暗纹。张氏举着放大镜凑近：“像是幅地图，坐标在……徐府祠堂？”

“不可能，祠堂已经烧了。”他话音未落，窗外飞来支羽箭，箭头绑着纸条：“想救郑氏，子时慈恩寺塔。”

张氏抓住他手腕：“这是陷阱！”

“可那是我娘。”他摸出皇上赐的银钥匙，“你去史馆取《洪武南藏》，里面夹着父亲当年整理的庶子名录。我去救人，子时三刻无论成败，都在玄武门会合。”

慈恩寺塔顶，夜风卷着佛号。

郑氏被绑在莲花灯架上，脚下堆满火药。柳氏拄着拐杖站在佛龛后，脸上敷着厚厚的白粉：“林墨骨，你以为赢了科举就能翻天？当年你父亲就是在这塔顶，看着我把假婚书扔进火里。”

“所以你才装疯躲在尼姑庵？”林墨握紧竹刀，看见塔下埋伏的黑影，“徐府的余党都来了？”

“不止。”柳氏掀开袈裟，露出里面的东厂腰牌，“二十年前，我已是督主座下的‘佛母’。你以为徐阁老为什么怕你爹？因为他知道，庶子的血能染红族谱，也能——”

她突然拍手，塔底火药轰然炸开。林墨扑过去斩断绳索的瞬间，看见柳氏嘴角的毒纹——她早已服下剧毒。

“记住，”她在火光中咧嘴笑，牙齿染着血，“宗谱里的每滴墨，都是庶子的血。你改得了字，改不了……”话未说完，塔身剧烈晃动，她的身影消失在火海里。

张氏抱着经卷冲进玄武门时，正见林墨背着郑氏从浓烟中冲出。他肩头插着支箭，却仍护着怀里的血诏：“快，去史馆！血诏里的地图……”

话音未落，数十名蒙面人从暗处杀出。林墨挥刀砍断弓弦，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竹哨声——是山阴县的猎户暗号！数百名百姓举着锄头、木棍冲来，领头的少年举起“墨骨”灯笼：“大人，我们护您！”

子时三刻，史馆大门洞开。

林墨将血诏与《洪武南藏》里的残页拼合，终于露出完整地图——徐府祠堂地下三米，竟埋着建文帝次子朱文圭的衣冠冢，冢内藏着《大明风华录》，里面记着当年靖难之役的另一种真相。

张氏摸着冢壁上的刻字：“‘庶子当立，天命所归’……这是建文帝的遗训？”

郑氏族着粗气指向角落：“那箱子里是……”

木箱打开的瞬间，满箱金册玉牒散出冷光，每册上都刻着被抹去的庶子姓名。林墨抽出最旧的一册，见永乐元年的扉页上，用金线绣着“墨骨”二字——与他的御赐表字分毫不差。

晨钟响起时，皇上的辇驾停在史馆外。林墨捧着金册跪下，晨光穿过他掌心的血洞，在玉牒上投出蛛般的阴影。

“知道朕为何赐你‘墨骨’吗？”皇上接过金册，指尖停在“朱文圭”的名字上，“因为你和你父亲一样，都有股子磨不碎的劲儿。但有些东西，朕能容你查，却不能容你说。”

林墨抬头，看见皇上腰间挂着的玉佩——正是当年建文帝送给太子的“仁孝”佩。他忽然明白，为什么皇上坚持修订宗谱，为什么对“庶子”之事格外上心。

“臣只有一个请求，”他叩首时，血滴在“墨骨”二字上，“请皇上准许，将这些被抹去的名字，重新刻进宗谱。他们不是鬼魅，是大明的子民。”

皇上沉默良久，终于点头。张氏扶起林墨时，看见他发间已添了几根白发——那是昨夜火场里急出来的。远处，百姓们还在宫门前守望，灯笼上的“墨”字被晨露洇开，像团烧不尽的火。

是夜，林墨在新刻的竹简上写下：“金殿血诏”。刻到最后一笔时，张氏端来参茶，瞥见他袖口露出的箭伤：“疼吗？”

“比起心里的，不算什么。”他摸向案头的金册，册里夹着片焦纸，是从柳氏身上找到的残笺，上面写着“墨白未疯，建文未死”。

张氏忽然指着窗外：“看，北斗星移了。”

他抬头望去，只见北斗第七星“摇光”格外明亮，像支悬在天上的刻刀。或许有些真相，注定要像星光一样，经过漫长的黑夜，才能照进人间。而他，愿意做那个举着火把，在黑暗里刻下光明的人。

与此同时，皇陵深处，一个身着青袍的老者摸着新送来的金册，嘴角泛起冷笑。他腕间的玉镯刻着“徐”字，正是消失的柳氏。在她身后，石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——全是隐姓埋名的建文旧部。

“林墨骨，”她对着虚空举起酒杯，“你以为翻开了族谱，就翻开了真相？真正的宗谱，从来不在纸上。”

酒杯掷在石壁上，溅出的酒液流过“朱文圭”的名字，像滴未落的泪。远处，更夫敲着梆子走过皇陵神道，梆子声里混着隐约的竹哨——那是新的暗号，新的较量，正在黑暗里悄然生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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